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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你怎么穿过来了]穿过这条梦居住的街道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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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你听说了吗?今年的冬天可能是,最冷的冬天

  (二〇二二年十一月一日)

  (一)

  我叫司亮,我今年三十岁。

  晚上看书时偶拾了一句话:爱什么就死在什么上。深感无力,提起爱这个字眼,至今单身的自己内心仍旧没有掀起丝毫涟漪,平静得像一潭死水,心中更对这种极端的爱付以嗤笑。索性合上书,早早地关了灯躺在床上。

  夜静静地,听着自己平稳的心跳,缓缓地合上了眼。倏然间一阵狂风大作,我身处一潭深深的、迷幻的湖泊之中,想要挣扎和叫喊,却都幻化成了虚无。我看见远方有一个身影从湖中央渐渐向我走来,她走过的地方都放了晴,我欢喜起来。她愈发接近了,可她身后的光太刺眼,我不由得闭上了眼。再次睁开时,我躺在自己的房间里,四周是凝然不动的早晨。一束阳光从窗子透射进来,刺痛了某处某刻的自己。

  这是第几次梦到这样的场景了?已经记不清了。还好,今天是个晴天。打点好了周身事务,我出了门,打算去到附近的超市买些杂货。

  走出这片小区,拐个弯,再穿过一条街便是超市了。我漫不经心地迈着拖沓的步伐,突然一阵浓厚的说不出滋味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抬头的一瞬,我看见了一个女人,一个,美丽得好像本不该存在的女人。下一秒我便跌进深渊,这是一个老旧的世界,好像梦的深处,就像一艘被掀翻的载重的大船沉入了古老的年代。

  (二)

  不知过了多久,我从昏沉中醒来。我以为我会身处那片湖水,亦或是在家中。

  然后我睁开了眼睛我躺在一片血泊之中。我的周围全是扎眼的红,嗅到的却是淡淡的清香。我开始捕捉我近乎空白的意识,慢慢踱出,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。

  在时空的断层里,记忆如同瀑布一般,缓缓流淌,遇见尽头的那一刻便倾泻而来。

  今天是个好日子,你的好日子。但有些故事,注定要有结局;就像有些宴席,注定会散,我会穿着一身漂亮的艳红的圣诞老人装束从你的身后走过;我会一直记得这一天是一九九二年的冬天,这一年的冬天很冷很冷。

  (一九九二年十二月三十一日)

  今日我与他擦肩而过,我竟闻到他身上清浅的味道,不禁心头一震那是你身上的气味,虽然我甚至从未熟知你的味道,他一定不知道,这样的他,给予一个过路的陌生人多少痛楚。你也一定不知道。

  (一九九二年十月十日)

  你知道思念一个人的感觉吗?就像喝了一大杯冰水,然后用很长很长的时间流成热泪。

  (一九八八年七月十三日)

  我偶尔会做梦,梦到你放下所有的束缚你的虚无的桎梏,面带微笑地向我走来,我张开双手想要拥抱你,却与空气扑了个满怀。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,所以如果这个世界背叛你,我会为你背叛这个世界。

  (一九八五年八月九日)

  你知道怎样用呼吸来描述时间的推移,怎样用秋风渗透所有的季节吗?

  (一九八一年九月二十四日)

  夏日里闷热,我踱步到桌旁,同平日里一样,抽出一张纸,写点东西。我一气写了十页,我有好多话想要对你说,我沉浸于一种无法说出口的狂喜之中。这是我生命中鲜有的欢喜之日,我想不到还有另一个日子可以与它相提并论。

  (一九七九年七月九日)

  今夜风清月朗,眼下是春天。此刻我想起了你,我相信我的内心仍旧是完整的。

  (一九七七年四月十二日)

  你想做一束光,我便成了你的影。这是我们共同的宿命,你掉入深涧,我救不了你,于是想也不想跟着你跳了下去。

  (一九七五年五月十九日)

  (三)

  我的记忆就像一台超速运转的机器,我自顾地往这机器上一桶一桶地浇水,但过往却在轴承上滋滋作响,愈发清晰刺耳。

  终于,我走到了记忆的尽头。这里漆黑一片,我看到一个小男孩躲藏在这片狭小的空间里,然后他目睹了改变了我一生的场景。从那天起,我的门就被死死钉住,别人走不进,我也出不去,成了一座孤立无援的孤城。

  然而有一人远远地驻扎在城根之下,远远地,模糊地,是无垠暗空里唯一的星,是幽长洞穴中无二的烛。

  这条路,回不了头。我看着小小的自己捧着一颗心孤注一掷,沿着匕首的边缘走了下去。

  我想改变这结局。

  我想要抹杀这一切,可过去就那样赤裸裸地暴露在阳光下。它们总是在虚无与孤独中重现,围着我打转,嘲笑中裹挟着尖酸。

  我改变不了这结局。

  我的思绪回到了一九九二年的冬天,这一年的冬天我三十岁。为了弥补过往,我付出了半生年华,可我终究还是失败了。我不能成为这世界上你最后一个威胁,所以,我好像要失约了。我没能陪你到最后,曾经也没能救你于梦魇,我还不想离开。我这一世的存在,就是为了迎你春风满面。

  (四)

  你听说了吗?今年的冬天可能是,最冷的冬天。

  白天,我穿过一条熟悉的街道,然后遇见了一个陌生却又仿佛在哪里遇到过的人。

  她很美丽,我的内心掀起了万千江河湖海,她却不匆不忙,从容自若。只有秒速的距离,她没有说话,径自从我的身旁走过,一次也没有回头,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发生过这一幕一样。

  可这是我们第一次遇见,我深信不疑。

  (二〇二二年十一月一日)

  今天晚上我又早早上了床,白日里,我仿佛做了一场万里长梦可把我累坏了。我俯身从抽屉里抽出了纸张,草草写下今日的日志便安然入睡了。

  我再也没有梦到过那一潭宁静的湖水。

  (二〇一六年十月二十三日梦里梦到醒不来的梦于长沙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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